兴平市博物馆藏三乐铜镜浅析

来源:中国文物报
作者:蒙桃叶 吕晓霞 孙红

铜镜是我国古代人们梳妆照面的日常生活用品,也是历时久远、流传甚广的文物种类之一。它有两个面,一面磨光发亮用于照出自己的面容,故也叫鉴或镜鉴;另一面铸刻花纹或铭文,中间饰有铜钮,用来穿线便于悬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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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平市博物馆藏的三乐铜镜,直径12.7厘米、缘厚0.5厘米,重量360克,六出葵花形。半球形钮,钮左侧人物侧身站立,束髻戴冠,身着宽袖长袍,右手持龙头杖,左手抬起指向前方似在发问;钮右侧人物束髻,头戴花冠,身着鹿皮裘服,左手持琴,右手持琴弓,正如痴如醉而歌;钮上方框中两竖线将铭文分为三列,内书“荣启奇问曰答孔夫子”九字;钮下方饰一垂柳,似在随歌起舞;素缘。整体纹饰虽然简单,但布置搭配异常生动,是唐代铜镜中人物故事类镜。

唐代铜镜的新形式、新题材、新风格由汉式的拘谨板滞到自由写实,由繁乱纷杂转为清新优雅,铜镜背面纹饰中的花鸟、植物类纹饰逐渐增多。器形也开始有了突破,不再局限于原有的圆形和方形,为了适应纹饰的主题变化,出现了菱花镜、葵花镜等花式镜,使铜镜的纹饰与器形更加完美地结合起来。另一个主要的特色,是人物题材的铜镜大量涌现。根据镜背的装饰题材可将唐代人物故事镜分为月宫镜、飞仙镜、真子飞霜镜、击鞠纹镜、狩猎纹镜等,三乐镜也是在这一历史背景下产生的人物故事镜。

三乐镜又名荣启奇问曰答孔夫子镜,流行于唐代中期。其出土数量较多,各地均有发现,从出土资料看陕西和河南居多。大多数尺寸多在13厘米左右,铭刻清晰,人物关系明确。按形制大致分为圆形、方形和葵花形三大类,葵花形又按葵口分为八出葵花镜和六出葵花镜。镜背一般为素钮素缘和一则人物故事。在《故宫铜镜图典》《古镜今照——中国铜镜研究会成员藏镜精粹》《千秋今鉴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铜镜集成》等专著和相关期刊都有三乐镜的著录和介绍,无论是哪一种形制,三乐镜的纹饰都基本相同。

三乐镜的故事记载最早出自《列子·天瑞》,虽然各种版本记述略有差别,但故事内容大抵相同。说孔子游泰山,见荣启奇(期),衣着简朴但却边弹边唱,怡然自得。孔子便好奇地问:“先生为何如此快乐呢?”荣启奇(期)回答:“令我快乐的事情太多了!天地万物,以人为贵,而我能有幸成为人,这是我人生乐事之一;因男尊女卑,而我又身为男性,这亦是乐事之二;有些人一出生就不幸夭折,而我至今却已度过九十余年,这是乐事之三。贫穷之于生活,死亡之于生命,则是终了与结束。安贫乐道,以达善终,还有什么值得忧愁的呢?”孔子听后,感叹道:“说得好啊!”

荣启奇(期),字昌伯,春秋时期郕国人,博学多才、精通音律的隐士,有着安贫乐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处世态度。荣启期就孔子提出的问题进行了回答,提出了“三乐”的处世理念。因而也有称为“荣启期镜”“荣启期答孔子镜”等。镜中持杖者应为孔子,持琴者为荣启奇(期),钮下方一树象征郕之野。铭文中荣启期被写作为“荣启奇”,有的观点认为是传写之讹误,也有的学者考证是声音之通转,并非错字。

儒家也曾提倡“三乐”,《孟子·尽心上》曰:“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教育之,三乐也。”由时间上推算,荣启奇(期)与孔子泰山交谈时,儒家学派尚在形成中,对于提倡“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孔子来说,荣启奇(期)的思想对儒家思想可能产生了影响。荣启奇(期)的形象在绘画中亦多次出现,如南京西善桥《竹林七贤与荣启奇(期)》画像砖图案之上,便印有荣启奇(期)图案。而孔子的形象在出土文物中非常罕见,1976年浙江金华西晋墓曾出土一面孔子及弟子铜镜,镜纹描绘的是孔子与弟子围坐讲学的场景。

三乐故事题材虽然十分简单,但思想性很强,所谓的“三乐”,除了指具体的三乐以外,更表现了荣启期一种更抽象更广大的“自宽”和“乐”,一种知足常乐,安贫乐道的精神。既表达了封建社会朴素的人本思想,也反映了男尊女卑的价值取向,更是包含了人们对于长寿的祈愿。三乐镜构图方式、画面内容独具一格,线条简洁,充满生活气息,虽寥寥数笔,却把人物的神情气质表现得恰到好处,是唐代物质文化及社会思想的重要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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