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墨彩瓷艺术的传承创新

来源:中国文物报
作者:谢俊仪

陶瓷艺术之所以为人瞩目,不仅仅是科学理性的精心设计和巧夺天工的艺术创造,更是人类情感的表达,是将人类智慧和人文精神赋予陶瓷这一物质形态,抒发精神的个性,它的传承和发展至今仍以清新隽永的姿态和浓厚淳朴的韵味装点着我们的生活,墨彩艺术即如此。

墨彩,因其在陶瓷美术技法中产生一定影响,因而成为一种彩绘装饰工艺门类。它是从粉彩技法中衍生出来的一种陶瓷装饰绘画形式,是以黑色颜料为主在瓷器表面来表现物象,根据不同题材,运用描、皴、擦、点、染等方式,使画面呈现浓淡不一的层次,以及水墨效果的陶瓷装饰绘画。墨彩的“彩”,如同粉彩之填色,也是一种绘画手法。其彩绘技法表现因绘画装饰的内容不同,表现材质材料的不一而变化万千,俗称“彩水墨”。张九钺在《南窑笔记》彩色中说:“可供洗染、点缀之妙,又有水墨一种尤为逸品也。”《景德镇陶瓷史稿》记载墨彩为“水墨一种,一般称它为墨彩。”

景德镇陶瓷除釉下、釉中装饰之外,釉上装饰方法从元代开始有很多,墨彩装饰虽然起步较晚,但在其中所占有的地位却不容忽视,《南窑笔记》中称墨彩为“逸品”,是指中国传统水墨画中的“能品、妙品、神品、逸品”四个标准,其中逸品是传统绘画的最高境界。

墨彩瓷画有着明晰的发展和演变历史及其艺术特点与风格。墨彩瓷艺发展到今天,其中有传统工艺,也有近现代和当代工艺,从现存清代康熙至民国时期的墨彩作品分析,墨彩经历了萌芽时期:墨彩萌芽于清康熙年间,墨彩瓷艺与单纯黑彩瓷艺相比较,艺术特征的表现有了很大改变。发展时期:清雍正时期创烧的“珐琅墨彩”开启了墨彩发展的新阶段,人物题材画面增多,并以矾红点缀,使人物表情更加丰富。高峰时期:清乾隆时期,当时御窑厂新配制的一种黑料“新制彩水墨”,用珐琅彩工艺绘制,以督陶官唐英为代表,以诗句和书法丰富了墨彩的形式,用笔细腻精致、色调浓淡多变、形象准确生动,达到诗、书、画、印交融一体的意境,拓展了墨彩瓷画的艺术语境,提升了墨彩的艺术品位,使景德镇墨彩艺术达到高峰阶段。没落时期:清乾隆以后,景德镇墨彩瓷艺随着景德镇瓷业的逐渐沉寂而没落,鲜见墨彩作品传世。复苏时期:清末民国时,传统黑料逐渐被进口洋料所代替,出现用洋料绘制的“墨彩雪景”“墨彩人像”及轮廓描金的“墨彩描金”等品种。之后又逐渐恢复采用自配颜料。传承创新时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至20世纪80年代初,墨彩绘画技艺得到传承,新的时代风格也逐渐形成,装饰的器型和题材呈现多样化。改革开放后,墨彩工艺在传承的基础上材质、技法、色彩、题材以及内涵都有了较大的提升,运用粉彩与墨彩结合的被称之为“粉墨彩”的瓷画表现形式得到运用和推广。

墨彩瓷工艺用料虽然较为单一,但工序较为复杂,一是墨彩工艺既有人为的描、皴、擦、点、染,又有以自然晕散与流动表现自然界变化莫测的物象和意境,把中国版画,西洋铜版画、水彩画,油画等加以融会运用,所采用的画法既有工笔又有写意,精微处丝丝入扣,豪放处生动活泼,画面对比“疏能走马,密不容针”。二是色彩浓淡多变,其艳黑不是简单的厚重浓艳,而是浓淡相间,如康熙青花瓷一样,达到“料分五色”的效果,避免了浓墨重彩而给人带来的压迫感。三是具有较强的综合装饰性,墨彩经过陶瓷创作者长期的研究和设计,逐渐形成独特的风格,有自己的艺术语言和表现手法在绘画技法上汲取三彩、五彩、珐琅彩、粉彩等其他陶瓷绘画艺术营养,由单一的黑料点染到加入矾红洗染与套色和描金等手法,使所要描绘的对象,无论是山水、人物、花草,还是鸟虫都显得质感冰壶玉衡,层次清晰分明,色彩明快雅致。

在新时代的墨彩创新实践中,仍然从根本上离不开瓷画艺术千百年来所富含的艺术营养。因为对传统营养的汲取可以敏锐我们的视觉,墨彩瓷画艺术的有效传承对于后来者进行墨彩艺术的有效创新具有直接的作用力。没有传承的创新和没有创新的传承都是没有生命力的传承,是对传统墨彩艺术进行保留和继承,在墨彩艺术生命发展中起着延续保持的作用,创新是一种遵循艺术发展规律的行为,在探索当代墨彩瓷画艺术的创新与发展的同时,重新认识它在历史中的地位和现实中的意义,并进一步优化、充实墨彩画内在的审美形式,以适应新时代的需要,实现形象把握与理性把握的统一。当代墨彩瓷画工艺在“与生活同行,与时代同步”的特定环境中,艺术家们本着自身理想化需要,为满足社会的艺术需求,以现代的思维模式探索创新有别于传统墨彩的技法思路和见解为导向,利用现代理念和科技,在墨彩工艺所反映的事物、使用的方法、融合的元素、前行的路径上获得了一定成效。

墨彩瓷艺术是在古老文明环境中产生的一朵艺术奇葩,在其发展历史中传承创新一直在这一艺术领域萦绕。如清代唐英的“新制彩水墨”,民国时期的周湘甫将古法墨彩描金技艺与现代粉彩工艺巧妙结合,独创的新墨彩描金技艺。当代的李文跃凭着从艺几十年扎实的传统绘画艺术功底和创作理念与探索,将粉彩瓷的粉润柔和之美与墨彩瓷的清丽雅致之意韵融为一体,创立了颇具个性的“粉墨彩瓷”装饰风格。

墨彩瓷是融合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工艺技术的独特艺术形式,其细腻的绘画技巧和浓郁的墨色韵味使得它成为瓷器艺术中的瑰宝,极大地美化了我们的生活,提升了人们的艺术品格。

(文中器物藏于景德镇中国陶瓷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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